那天與某人和他的學生一起聊天。我忘了話題是如何開啟的——大概是學生問說：「如果當事人抽到這張不好的牌，我就直接跟他說狀況是OOO這樣嗎？」之類的，然後開啟了「占卜師真的是個很靠話術吃飯的行業」的話題。
#文長慎入
這裡所指的話術並不是誆騙，而是占卜師應該如何表達，才能讓個案聽懂並接受牌上的訊息。比如說，某次我遇到一位個性比較開朗大方的女性個案，問我說他喜歡的人有沒有除了自己以外的心儀對象，抽到錢幣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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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說：「這個對象可能受限於他自己的生活環境，例如封閉、工作環境都是男性等，比較沒有認識異性的機會。但也不排除他財務不寬裕，導致跟異性互動的機會較低，所以應該沒有其他曖昧對象。那你知道他的財務狀況嗎？我不是想探聽他的隱私，只是想確認牌指的是哪一種原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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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案說：「也是啦，我想他應該很難跟其他女生曖昧。他的生活圈真的很難接觸異性，也不太有錢，而且他還、很、醜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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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當下我不小心「噗哧」笑出來了，但錢幣五本來就代表我們看得到、摸得到的「實質」阻礙，而容貌也是人們挑選對象時能直接「看到」的條件，所以其貌不揚確實屬於「現實阻礙」的一種。但我總不好意思當著個案的面說「因為他很醜，所以不會有其他女人看上他」吧！萬一對方覺得我在拐彎罵他眼光不好腫麼辦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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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爾也會遇到那種「老師，有話你就直說沒關係」的人，可是考慮到「你認為的直接」跟「我認為的直接」的基準點未必相同——比如說，或許你已經做好曖昧對象對自己沒意思的心理準備，但不見得能接受聽到占卜師說「他不愛你了」這五個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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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在網路上搜尋塔羅牌的相關資料時，找到一個很有趣的說法：「『塔羅』取自埃及語的『tar』（道）和『ro』（王）兩詞，因此塔羅指的就是『身為王者應該具備的正確判斷力』」。換句話說，塔羅牌就是協助我們看清事物真相的占卜工具。身為占卜師，本來就應該照實說出牌上傳達的訊息。因此有一派（比較犀利）的占卜師認為：既然你今天都花錢占卜了，那就要做好聽實話的心理準備。無法接受是你家的事，但我不能有違自己的職業道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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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的我也是這種想法，但可能年紀大了，經歷的事也多了，發現說如果想讓一個人聽進你的話，必須先照顧對方的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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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就像是我們都知道人終歸一死，但直到鍾愛的人去世的那一天，我們還是會難過與哭泣。因此與其說占卜師是個靠話術吃飯的行業，不如說我心目中最上乘的占卜師，就是知道「現在你的情緒能接受多少程度的現實，來判斷我應該吐露多少實情」，而不是「我有把該說的話好好說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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乍聽之下好像很有道理齁，但即使是我心目中最上乘的占卜師，還是會面臨被客訴「占卜算不準」的問題，這個就下次再聊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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